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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命中注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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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命中注定

死者愿。

生者意。

此事从来难两全,尤其佛祖这般先贤,更是如此。

最后那句不吝于嘲弄的话语,足以证明禅宗曾经有过某些尝试。

否则南齐那位被活生生囚死在桐宫中的武帝该作何解释

如果如今的禅宗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还会有相似的事情发生吗

答案大概是肯定的。

顾濯不再多想。

慈航寺的老住持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悲悯中怀有期望。

顾濯问道:“还是那个问题吗”

听到这句话,老住持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眼神流露出诸多情绪,是感慨也是唏嘘更是追忆,缓声问道:“是的,还是那个问题,涅槃事如何”

顾濯早已经想过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

“涅槃从来不是虚无缥缈事,但涅槃如今是虚无缥缈事,佛祖拥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归根结底没有任何意义。”

老住持神情错愕,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顾濯不作解释,转身离去。

殿外,数百位负伤僧人伫立在广阔石坪上,眼里带着血丝与愤怒及仇恨。

在更远方,裴今歌于慈航寺山门大阵外,裴今歌持长刀而面无表情。

这才是今天的最大问题所在。

一位羽化中人的虎视眈眈。

一座禅宗祖庭的同仇敌忾。

人们未曾设想过这样的画面,因为哪怕顾濯也罢,面对这等处境依旧是自掘坟墓。

人们早已预料到此刻的画面,在顾濯执意踏出那一步后,但谁不知道他的从容自何而来。

峰顶一片寂静。

顾濯看着眼前众人,突然间回想起那个冬天,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当初道休就站在殿内,背对着无数雪,直到他的到来才是转身。

在这个世界上,顾濯的朋友很少,道休当然不是其中之一。

都是最接近天穹的修行者,纵使过往几乎没有过真正的交情,在某些比如现在的时刻,终究还是能够生出丝缕的身同感受。

那种感觉大抵是寂寥。

老住持在沉默。

殿前的僧人们也就没有离开的理由。

“我记得……”

顾濯回忆片刻,说道:“南齐那位武帝死后葬在慈航寺里,是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是自然,甚至可以用随意来形容。

故而人们在听到后,不可避免地生出强烈错愕,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不错。”

某位僧人下意识回答道。

顾濯轻轻点头,接着说道:“带我去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

哗然声四起,气氛变得更为荒唐,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

顾濯置若罔闻,对老住持说道:“作为交换,今日我不会灭慈航寺满门。”

老住持沉默不语。

这是一句只有他听到的话。

正因如此,话里的灭门二字反而来得真实,有谈判的意味。

顾濯继续说道:“或者你可以尝试着唤醒佛祖遗蜕,与我战上一场。”

话中所言是慈航寺最后底蕴所在,是佛祖留给后人的最强大手段。

还是白皇帝当初在未央宫之变的最后时刻,为何愿意答应道休,世间可以有佛的根本原因。

以此手段来对付顾濯,固然极有可能将其镇压,甚至是杀死。

问题是,这值得吗

道休身死后,在下一位羽化境出现之前,禅宗已经不再具有主导世间大势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再与魔主决生死,无论怎么看都是愚蠢到极点的事情。

那是大秦该去做的事情。

是的,慈航寺作为禅宗祖庭传承近万年,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种手段,但那些手段终究有所不如。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作为选择。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老住持生出万般思绪。

最终他回想起不久前顾濯说过的那句话,关于涅槃的答案,于是有了决定。

“请。”

老住持的僧袍被寒风吹动。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沙哑,艰难得像是鲜血从砂砾中渗出来。

顾濯不再多言。

老住持往殿外走去。

僧人们在片刻的身体僵硬后,往两侧散开道路。

清风徐来,带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松木香气,轻拂顾濯未曾染血的衣袂。

他从人群中走过,无视那些带着惘然与仇恨的目光,望向远方。

裴今歌在远方。

隔着慈航寺山门大阵,两人的视线再次相遇。

一场不为人知的谈话就此发生。

“你想死吗”

“不想。”

“如果你非要死在一个人手中”

“死是最不好的事情,无论死在谁的手上,假如真有不得不死的那一天,我希望我的死是自取其咎。”

“很好的答案,所以你准备怎样在我的刀锋前,活下来”

“用你所期待的那个方式。”

对话在此结束。

裴今歌没有再说什么。

该说的都已说过,态度既然是清楚的,那就不需要质疑。

这也是她所喜欢的处事方式。

比之黏黏糊糊,这种直截了当,更符合她的审美。

她不再去看在那山道拾阶而下的顾濯,裙衫飘然,重回大地。

慈航寺前都是巡天司的执事。

以曾经追随席厉轩的七通为首。

裴今歌转过身,面朝人群,对他吩咐了一句。

“都散了。”

“散”

七通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裴今歌平静说道:“你们,以及所有闲杂人等,都散了。”

七通想到一种可能,霍然睁大双眼,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觉得自己的唇舌变得极其干燥,就像是身处沙漠身处被烈日暴晒,艰难劝道:“司主,这或许可以再思考……”

话没能说完,裴今歌的意志从来坚定。

七通低下了头,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想着沧州城中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昨日在今天重演,皇帝陛下再如何胸怀广阔也罢……巡天司都没有再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了。

裴今歌知道七通在想什么,但没有解释。

信任永远无法从言语中得到。

更何况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信任。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裴今歌的声音淡漠至极。

七通听着这话,在刹那间仿佛失去所有力量,身形微晃险些跌倒。

但他终究是挺直了腰背,后退数步向裴今歌认真行了一礼,去执行这个命令。

裴今歌背负双手,仰起脸,闭上双眼。

阳光覆在她的颜容上,镀上一层极淡的微光,让她美得如梦似幻。

慈航寺中钟声未歇。

……

……

国弱无尊严,近千年来的人间为大秦所宰治,南齐的历史自然无人在乎。

偶有提起时,都是将其视作为奇谈怪事,引为笑话。

如此境况之中,那位武帝的名声自然都是负面的——当初慈航寺的僧人考虑到这一点,为求这位虔诚信徒死后不遭打扰,有意将其坟墓深藏于寺中不为人知处。

那是塔林斜后方的一片竹林。

林中竹叶颇为茂盛,往年遇雪后其境尤为清幽,寒入骨髓。

没有旁人跟随,老住持独自把顾濯带入竹林,沿着被枯叶覆盖的道路,去到那座生着青苔的坟墓前。

墓碑上有字,是那位武帝的本名,但没有他的生平。

顾濯站在墓前。

老住持忽然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顾濯说道:“怀疑你心中的猜测。”

老住持眼里流露出复杂情绪,想着寺中关于武帝的隐晦记载,沉默不语。

顾濯看着墓碑,默然感知着蕴藏在泥土之下的尸骸,一言不发。

晨光已逝,慈航寺的上空飘来连片的云。

林间飘起如粉的雨,携着不似冬末更像浓秋的淡薄寒意,落在顾濯的面庞上,带来淡微的湿意。

天色不见晦暗,雨就这样下了。

轻薄的雾气自林中弥漫开来,万物渐陷朦胧中。

老住持忽然说道:“当岁月变得漫长,再如何不可思议的光怪陆离事都会出现,就像万万人中总有那么几个让你无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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